我覺得自己根本就是照片裡的「他」,這個穿著黑色高領毛衣的男孩,安東尼.達諾(Antoine Doinel),冬天冷的時候,我必穿一件和這孩子一樣的黑色高領毛衣,就是為了要提醒自己是這樣的人,而且一輩子都會這麼叛逆。
大概在2004年左右,台北電影界突然引進了四部法國導演楚浮(François Truffaut)的作品,因為當年已經上大學的甄馬尾,在MSN上推薦「四百擊」(Les quatre cent coups),於是我就自己買票進戲院;同期我還看了另一部「夏日之戀」(Jules and Jim)。每次在小學教書的時候,看到那些孩子,就想到帥氣的安東尼,我常希望自己可以當很酷的老師,我不要像過去傷害我的人一樣,繼續傷害別人。
我討厭每個人聊到「四百擊」時,那一副油腔滑調的嘴臉,歌功頌德地說那有多經典。如果你講過這樣的話,我告訴你,你在污辱這部片,你正在討厭你自己。
這部片就是一部很尖銳,很寫實和殘酷的青少年現實,真正講「人」的故事。我記得我第一次進戲院看到最後一場戲,只能靜靜地流下眼淚。我就是愛蹺課、愛偷東西也愛說謊,可是我知道我不是壞孩子,我只是比較敏感,對威權感冒容易不舒服,希望爸媽疼愛的小孩。只是社會想要把我們捏成某個形狀,我們很難適應。長大之後很多人要我別那麼叛逆,可是我很難不當自己,即便常常要被社會懲罰,賺很少的錢,做比較辛苦的工作,或者甚至考不上頂尖大學。
但是「自由」本來就是無價的,四百擊就是一個這麼簡單的故事,我們都渴望「自由」。
這部片是導演第一次執導筒,所以敘事有點粗糙,或者有點冗長;它的分段不是那麼明快,也沒有所謂法式浪漫的痕跡,這部片子的缺點很多,想跟這部片子攀上關係的人更多...這世界附庸風雅的人太多了。其實這部片要看懂只需要國中畢業即可,如果你小的時候曾經因為害怕而壓抑自己,因為恐懼而不停顫抖不敢面對未來,這部片一定可以講到心底去。
我希望有些事情不要再發生了!明天只會越來越好而已。
我要放上「四百擊」最後一場戲,安東尼往海邊跑去,然後那個經典的回眸,他道盡了一個孩子唯一能做的,只是逃到「無處可逃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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